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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赎》英文剧本的叙事结构20世纪90年代,好莱坞是一个充满奇怪的计算机奇观的世界复活的恐龙、克隆的魔怪、光怪陆离的外星世界、山崩地裂的自然灾害,一次又一次地震撼着我们的感官《肖申克的救赎》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显得那样平凡它没有令人目眩的视觉奇观,也没有动人心魄的动作场面可是它却受到了影评人和广大观众一致的关注和好评好几位著名的影评人都把它列入90年代最佳影片之选,在著名的网上电影数据库(IMDB)的网友对有史以来最佳影片的评选中,《肖申克的救赎》竟名列第二(前两年还曾名列榜首),而且还是少有的几部得票数在10万张以上的影片之一究竟是什么使这部影片让人们如此喜爱呢?既然不是奇观,我们最好从叙事方面来寻找其动人的原因了乍看起来,《肖申克的救赎》和常见的好莱坞情节剧不太一样,它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也缺少好莱坞电影中常见的煽情场面影片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对于人物的细致刻画上正是对于主人公安迪和雷德命运的关注支撑着观众对影片观赏的兴趣这使得这部影片在当今执拗于奇观诉求的好莱坞电影中显得有点儿另类,好像更像一部艺术影片但当我们仔细分析时就会发现,这部影片其实在许多重要的方面都严格遵循着好莱坞电影经典的叙事经验和原则正是靠着这些经验和原则引导着观众投入叙事之中,按照创作者的预期和诱导,体验观赏的乐趣的,只不过在许多影片里被视为俗套的一些经验和原则在这里被运用得更加巧妙了而已让我们先来看看叙事的结构在悉德•菲尔德的《电影剧本写作基础》里有一个好莱坞电影剧本结构的标准示例用这个图例来套一套《肖申克的救赎》几乎是分毫不差为了验证以下悉德•菲尔德的说法,我特意将《肖申克的救赎》的英文剧本按照他介绍的常规规格打印出来对比了一下,发现影片的3个段落的长度和两个情节点的位置与标准示例的误差竟在3个页码之内《肖申克的救赎》剧本长度129页,完成影片的实际叙事(不含片头尾字幕)长度135分钟几乎就是一页纸一分钟叙事氛围3个段落开端部分从安迪妻子被杀事件开始,讲述了安迪入狱,与雷德相识到第一个情节点(第31页/第32分钟)即修屋顶时帮助狱警逃税而为大家争取到一箱啤酒第二个发展段落开始于(第35页/37分钟),从安迪境遇转变起,经历一系列情节的对抗和发展到第二个情节点(第99页/107分钟)安迪出逃第三个结局段落(最后30页/28分钟)是最后的对安迪出逃经过的回顾、坏典狱长诺顿的灭亡和雷德出狱后最后找到安迪是不是,除了影片超长使发展部稍长之外,简直是吻合、准确得出人意料再看开始部分悉德•菲尔德写道“10分钟就是电影剧本的10页这前10页的戏剧动作环节是整个电影剧本中的重要部分因为你要用它来向读者显示你的主人公是谁,你的故事的戏剧性前提是什么(讲到的是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是戏剧性情境(围绕行为动作的周围环境)”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建构观众对于人物或情节进展方向的关注和认同了大多数的影片在接下来的20分钟里往往需要指出情节进展的方向,或充分地展示主人公的性格、价值观和行为方式让观众乐于去猜测进一步的情节进展或喜欢上人物的某些方面,从而从情感上关注和认同于主人公尽管这种关注和认同可能还只是初步的,但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观众的期待和情感体验,因而是十分必要的观众对于人物的认同机制是十分复杂的社会公认的价值规范和标准是影响认同的一个重要因素,但并不是全部一个好人比较容易被人认同,但是如果他枯燥乏味、不能采取主动的行动推进情节进展,观众还是会抛弃他,转而认同于表现得更有光彩的反面人物这是我们在许多不成功的宣传教育性影片中常常会见到的情况在通常的情况下,叙事中强者或起主动作用的人物比较容易得到观众的关心和认同《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在这方面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境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落入这样一个充斥暴力的环境里,不受尽各种苦痛和欺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入狱后,首先只能是暴力的被动承受者而且不像香港的“黑狱”系列影片里的梁朝伟,观众事先知道他是被诬陷入狱的好人,已经预先建立了情感上的认同观众在开始部分对于安迪妻子被杀案的审理中,并不知道安迪是否真是凶手,也就难以判断他所受的苦是不是罪有应得这对于人物的认同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创作者是通过雷德的画外音叙述巧妙地解决了这一问题画外音通常是用来帮助叙述者完成一些画面无法直接表达的叙述内容的,特别是在像《肖申克的救赎》这样叙述时间跨度和内容容量都很大的影片里,它的一些画外音确实是这样用的,也的确起到了精炼叙述,紧凑结构的作用但开端段落里的画外音却有点儿不同雷德的叙述基本上是我们所看到的画面内容的重复,它不是替代画面的叙述,而是叠加在画面之上的这多少有点儿像中国经典影片《小城之春》里的画外音应用画外音的叠加给叙事蒙上了一层浓厚的感情色彩,有效地帮助观众建立起对于安迪的情感认同而这种情感认同是观众对于以后影片的接受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基础虽然情节到这时并没有直接表现多少安迪内心好的一面,但观众已经喜欢上他了当这个段落结尾时,安迪出主意帮助坏狱警哈德利逃税时,人们内心对他的行为没有丝毫道德上的谴责,而是高兴地看着他的境遇向好的方向转变从对开始段落的简单分析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同样的规则和套路在才华面前会绽放出怎样美妙的花朵后面两个部分的结构和情节进展越来越复杂,但其基本方向是沿着开端段落不断强化着观众的认同和期待在雷德充满感情的叙述的同时,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了安迪内心美好的一面他依靠自己的知识、执著,甚至不惜受到被关禁闭的惩罚,给狱友们带来知识、音乐,带来精神生活的改善,最重要的是带来了生活的希望我们还了解到安迪的确是清白的,并得知典狱长诺顿明知安迪的冤枉却置之不理,反而杀死了惟一能够帮助安迪讨回清白的证人汤米观众情感的天平真正倾斜到了安迪一边,也更加为他近20年无辜的牢狱生活感到愤慨和同情最后安迪越了狱,提走了诺顿的非法所得虽然手段也是非法的,但没有人不为此高兴影片有着经典的好莱坞式的大团圆结局,但观众却并不觉得它落入俗套,因为他们已经彻底地被影片的叙事所征服,心甘情愿地期望这样的结局这也是好莱坞的魅力所在当然,《肖申克的救赎》的成功还不仅因为这些,他还遵循着好莱坞电影叙事的许多基本原则特别是“用画面讲故事”,“用动作展示人物”,“由事件决定人物,由人物衍生事件”等基本的叙述和表现方法,无一不在这部影片的创作中得到了明显的体现影片里的主人公安迪是一个成功的电影人物典范安迪是一个有着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而又喜怒不形于表的知识分子即使是在好朋友雷德面前,他也是少言寡语,很少直接吐露自己的想法我们对他的了解基本上都是通过直接可见的行为中得来的剧作在对于安迪的表现方面采用了许多巧妙的技巧,通过细致的刻画和展现,不仅成功地创造了这个丰满圆整的人物形象,而且既有效地制造了悬念,又细致地进行了铺垫,给观众认识这个人物创造了强烈的读解快感安迪出场时喝得酩酊大醉,坐在汽车里玩弄着手枪,耳边似乎回响着自己妻子与情人疯狂做爱时的狂叫声紧接着就是法庭审判,公诉人言之凿凿,使法官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有罪判决,也不由得观众不信他有罪直到汤米出现之前,虽然他曾两次说到自己是清白的,但都因“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清白的”这句调侃话而变得难辨真假随着情节的发展,他买了一个小锤子制作石头工艺品消磨时光,还靠自己的经济和法律知识帮助他改善了境遇恶棍博格斯得到了惩处,安迪也进了图书室在图书室里,我们看到安迪帮助老管理员布鲁克斯,帮助狱警和其他人报税,执著地给议会写了几年的信,终于改善了图书室的条件,甚至还辅导汤米通过了高中文化考试就连阴险的典狱长诺顿都对他表现出了少有的宽容和信任我们看到安迪似乎很安于监狱的生活了我们看到安迪不同于雷德,他对生活还保持着“希望”直到汤米带来了杀害安迪妻子真凶的消息,一系列事件才再次不断提醒着人们注意安迪作为囚犯的悲惨境地因申请重审被拒及擅自播放音乐两次被关禁闭接着汤米又死了,我们从雷德画外音里得知“自从汤米死后,他感到这监狱已经蹲得够长的了”然后安迪与雷德长谈了一次这几乎是狱中最长的一段对话戏安迪表达了对妻子的负疚感,谈到自己曾有过的出狱后的生活计划,接着就像托付后事一样要雷德出狱后去取自己藏的东西接着,在狱友的谈话里我们知道,安迪要走了一根绳子,他们担心安迪会像老布鲁克斯那样自寻短见这个夜晚,安迪从诺顿办公室回到监舍,手握着那根绳子坐在床头而这时雷德正紧张地听着安迪的动静一阵雷电,一场暴风雨来了伴随着雷德的画外音,“那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一夜……”这时,正是影片放映到100分钟多一点儿的时候,一部标准长度的影片正好该结束了根据观众至此对安迪的了解,他以前一直坚持着的希望似乎彻底破灭了观众和雷德一样,实际是在期待着一个他们并不愿意看到的悲剧结局当第二天早晨安迪没有出现,狱警到他监舍查看时,观众惟恐会看到(尽管从感情上真不愿看到)悬梁自尽的安迪如果影片这样结束,在结构上也不失完整安迪状况的改善,到第70多分钟擅自播放音乐一场戏后开始转折向下,经过约30分钟推向结局安迪作为一个被黑暗的国家机器扼杀了最后希望而走向毁灭的悲剧人物也基本成型但如果这样的话,故事没有大团圆的结局观众压抑的心态没有得到宣泄他们的愤怒不会指向作为坏人而存在的典狱长诺顿,而会被引向未受到惩罚的诺顿所代表的国家机器这就不是一个好莱坞的故事了一个好莱坞电影所承担的意识形态机制正是通过后30分钟剧情出现的戏剧性转折和对安迪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思想和行为的揭示才得以最终完成当监舍内部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出人意外的是安迪像空气一样消失了观众像剧中人物一样惊讶不已,但这种惊讶马上又随着诺顿愤怒地扔出的石子穿透画像而消失,因为观众与剧中人一起发现了安迪赖以逃走的那条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挖成的深深的隧洞然后,伴随着雷德的画外音,安迪越狱的过程在闪回中重视,我们这才发现过去忽略或误解的许多信息闪回帮助我们重新回顾和审视影片此前对于安迪的表现,让我们看到了安迪工于心计的另一面我们得知,安迪入狱时认为自己尽管并没有扣动扳机,但内心有负于妻子,所以自认有罪,一直忍耐着监狱生活,直到他得知的确是别人谋杀了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只有当典狱长拒绝帮他争取重审,目击证人汤米被杀时,他不再为负罪感所束缚了他觉得已经蹲够日子了,该是逃跑的时候了尽管我们知道的比较晚,可他已准备了好多年了他入狱不久就买了那个小铁锤,从那时就已经开始策划出逃了,帮助诺顿挣黑钱所做的一切手脚也都是那样的深谋远虑这样我们以前看到和听到的许多东西都有了新的解释前面雷德说安迪感到“已经蹲得够长的了”的画外音和原来以为是安迪安排后事的那段与雷德的对话也就都具有了新的意义安迪从此退出了叙事情节转而交待诺顿和雷德的结局但安迪的人物形象塑造并未完成直到影片结束时诺顿完蛋,雷德拿到安迪留下的信和钱找到安迪,开始了美好的新生活安迪作为一个不仅解救了自己,而且伸张了社会正义,拯救了朋友他人的完美的好莱坞英雄形象才算功德圆满安迪,这个英俊的白人知识分子,是一个典型的好莱坞主人公/英雄HERO o好莱坞电影塑造人物的全部经验都在他身上得到了成功的体现通过一个个设计精巧的细节,一处处耐人寻味的伏笔,一次次欲擒故纵的遮掩,一回回出人意料的转折,他牵着观众的心灵、眼睛、情感和情绪,一直随他到片尾字幕的出现不仅是在叙事技巧的意义如此,在意义传递的意义上也是如此人物塑造完成了,影片所要表达的一切也随着这个圆整、生动的人物形象有效地传达给了观众影片中另一个重要角色雷德也运用得非常成功但其在叙事中的作用和意义机制与安迪截然不同在斯蒂芬•金的原小说里,这是一个戏分远非如此重要的爱尔兰裔白人影片里将他改成一个黑人,不仅增加了视觉上的丰富性,更强化了他与安迪在社会层面和智力上的差距与安迪相比,雷德是一个比较单面化的人物他是一个被长期的监禁生活磨灭了希望,已经被“制度化”的人虽然他生存能力很强,能搞来各种人们弄不到的东西前两次申请假释时他的表白严肃虔诚,但遭到拒绝后也只能认命他和安迪两次谈起入狱原因,第一次安迪极力表白自己的清白,他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清白的”表现自己的老于世故可第二次在想与安迪推心置腹地交朋友而谈及此事时,他却用自称是“肖申克惟一有罪的人”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安迪从第一次和他交往开始就在利用他得到准备越狱所需的锤子和海报等表面上看是雷德帮助安迪适应了监狱的生活,但实际上他是被安迪所帮助和拯救的是安迪和他成为朋友后才帮助他找回了希望和做人的尊严安迪越狱后,雷德在第三次假释审查时,表现与前两次截然不同,语带讥讽、侃侃而谈,反而得到了批准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出狱后的他曾试图自立,并没有马上去安迪藏东西的地方,可他像老布鲁克斯一样难以适应外面社会的生活,甚至不经批准连小便都尿不出来为了不再步老布鲁克斯的覆辙,他不得不违反假释规定,取出安迪留下的钱,投奔安迪,最终完成被拯救的过程雷德这个人物是为安迪而存在的在影片中,雷德除了前面提到的作为一个叙述者出现之外,就是通过他与安迪的交往,更方便地揭示出安迪内心世界,更完整地塑造安迪的形象也正是由于雷德这个形象和安迪有着深层结构上的内在联系,虽然他对安迪的越狱计划一无所知,但这并不使他黯然失色,反而让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生动和鲜活雷德形象的塑造可以促使我们对电影人物设计规律进行某些思考在一个精炼严谨的叙事网络里,每一个人物都不是完全独立的,他/她在叙事网络中的作用机制也是不同的只有根据叙事的目的和需要综合地建构人物关系,才能准确生动地塑造出人物来有了好的结构和人物还不够,“电影是用画面讲述的故事”O结构和人物都必须通过直观的视听形象表现出来,为人所感受就像刚才说到的,我们没有听到安迪夸夸其谈,是通过细致的视觉形象表达了解的他特别是当得知安迪越狱成功之后,我们发现此前的许多地方都已经埋下了伏笔,做出了交待,只不过没有被我们读解到,或者被我们误读了这种不断发现和重新发现意义的读解快感,是与视听形象在意义上具有的丰富性、模糊性和复杂性分不开的但是就也影剧本的创作而言,“电影是用画面讲述的故事”对于剧作者意味着什么呢?《肖申克的救赎》的剧本可以给我们带来某种启示这个剧本改编自著名通俗小说家斯蒂芬•金的一部短篇小说,在情节上进行了很多的增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迪播放贝多芬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的段落安迪为图书室争取到了一大批赠书,其中还有一些唱片安迪趁狱警上厕所,把自己反锁在广播室,播放起《费加罗的婚礼》里一段华彩的二重唱监狱广场的大喇叭里响起音乐时,所有的人都肃立着,聆听这天籁之音典狱长气急败坏地砸着房门制止安迪反而把音量开得更大剧本里是这样表现的安迪靠在椅子里,手臂挥舞着似乎在指挥乐队,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肖申克不复存在它从人们的头脑里消失了……雷德(画外音)我根本不知道那两个意大利女士在唱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此刻意在声外我想她们在歌唱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美妙得令人心碎……告诉你,那歌声似乎会飞,飞得又高又远穿越云霄,超乎这个灰色世界里所有人的想象它就像一只美丽的小鸟飞进我们毫无生气的笼子,它的到来让我们忘记了围墙的存在……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刻,肖申克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自由这是影片里安迪仅有的一次舒心的微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两周的禁闭这个段落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人们对自由的渴望这是一个极富震撼力的视听段落,是影片中最优美的段落之一,也是一个在叙事、抒情和人物塑造诸方面都有重要意义的关键段落除了这种添加的段落之外,影片叙述过程中的许多重要的视听细节,都是在剧本创作阶段就设计好了的像安迪刚到监狱时犯人们用香烟打赌,典狱长给新犯人的下马威,藏在蛋糕里贿赂诺顿的黑钱,以及小铁锤、藏锤子的圣经、海报等物件细节都是如此特别值得一提的那3张海报为什么剧本偏偏要规定分别是丽塔•海华斯、玛丽莲•梦露和拉奎尔•韦尔奇而不是别人呢这3张海报不仅是安迪掩护越狱准备的工具海报上的3个女星分别走红于不同的时代《肖申克的救赎》故事经历了20多年的时间历程,但由于题材的局限,在人物和环境难以直接表现出这时间的推延,这些海报正好视觉化地表明了好几十年的时光流逝从另一角度讲,电影化的叙事的确是基于直观的视听形象表达,但并不等于剧本处处都要进行细致具体的描写这一方面是由于剧本毕竟首先是供二度创作的一个蓝本,具体的形象表现要在实际拍摄中实现另一方面,文字和影像毕竟是不同的载体,文字表达的东西变成影像后给人造成的感觉是会有差异的剧本的任务不仅是期望读者阅读时体会剧作所要达到的情绪、情感、节奏、期待等诸方面的体验,还必须尊重文字阅读规律,要让读者从文字中就知道影像应当表达些什么例如安迪越狱前夜回监舍时换上了诺顿的皮鞋,观众在画面上并不需要看清楚,但在剧本里却必须标明同理,剧本写了的东西也不一定都要拍出来《肖申克的救赎》的导演弗兰克•达拉邦特FrankDarabont在发表拍摄剧本时附带发表了一个对场景拍摄情况的长篇说明,逐个场景地详细阐述了完成片对剧本的每一处改动完成影片对原剧本的299个场景做了一些改动或删减,但没有增拍一个原剧本里没有的场景除了为减少长度而做出的删减和现场技术原因所做的改动之外,一个很常见的原因就是,有些内容虽适合文字表达,变成影像就不对劲了例如安迪越狱逃出以后,有一个在街上看到各种不同年龄、身材的女人的段落,它有效地传达了在监狱里20年没见过女人的安迪初回社会时的光怪陆离感看剧本时大家都觉得很不错可是拍完样片后引起了极大的争论因为在由于长期蹲监狱而变得“老母猪也赛貂蝉”的安迪看来极富冲击力的街头女人们,对于一般观众来说只是一些拖沓的过场戏根本达不到预想的冲击效果最后经过反复权衡,只好删去了3分钟的戏,只留下一个安迪驾着一辆红色遮篷跑车在去墨西哥的路上边喝酒边狂奔的镜头来表达安迪所释放出的生活激情说到这个在公路上奔驰的镜头,引得我想说一说道剧与叙事没多大直接关联的题外话导演在分场拍摄改动说明里对这个10秒钟的镜头说了好几百字的道歉话因为故事里这段发生于1966年,拍摄时本来租了一辆1965年款老爷跑车可拍摄当天这台老爷车出了故障临时多方设法才临时借到一辆1969年款的漂亮红跑车由于时间太紧无法再等,又只是一个远景根本看不清楚车型号,只好凑合着拍了银幕上谁也看不出破绽但是严肃的导演对此深感内疚,反复对观众表示道歉这让我想起前几年曾看过一部投资上「万的国产“大片”影片表现1932年中国摄影师拿着一台3镜头电池驱动摄影机在淞沪抗战前线拍摄影片我研究过中国电影史,知道当时拍故事片还在用手摇摄影机,连上发条的摄影机都没听说有人用呢于是就求教于正坐在身边的摄影专家郑国恩教授正在写作中国电影摄影史的郑教授告诉我,那种机器是德国1968年的产品,1975年作为最先进的机型进口中国的影片的导演竟让他提前出生了近半个世纪这方面我们真应该向这位创作态度严谨的达拉邦特导演好好学习说到这里,我们还是可以扯回到叙事上来刚才提到的这部国产片的错误,决不是技术上的疏忽因为叙事上将摄影师受伤后摄影机自动拍下了的战争场面作为推动情节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来用的这可是手摇摄影机时代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出现这样的错误不能怪道具师,只能说编剧毫无真实意识让观众怎能接受和相信这样的影片呢编剧提供的故事,叙事发展中所用到的视觉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银幕上呈现给观众看的影像对于细节的关注,对于叙事的画面可表现性,其实是从最初的故事设计阶段就必须考虑到的试想如果编剧写安迪凿墙洞用的不是小铁锤而是手电钻导演还能拍吗,我们还能相信和接受这部影片吗?电影的叙事是在银幕上完成的叙事,剧本提供的蓝图最终要根据观赏银幕影像所需的节奏和理解方式进行调整但是,至少在好莱坞,剧本确定了未来影片叙事的基本方式、风格和手段这一点也反映出《肖申克的救赎》从创作的深层机制上是对好莱坞经典的一次成功的复制当然这同时也是一次展示创作者才华的创造性的复制正是这种才华和创造性赢得了观众的认可,使它受到了广泛的欢迎和赞许。